灾难给孩子带来心灵创伤,急需心理危机干预。而在校园里,学生们也常常面临心理危机,即挫折心理,同样需要及时干预。为此,记者采访了华东师范大学著名心理专家徐光兴教授和他的研究生庞宏菊、崔林霞,听听他们如何为中学生挫折心理进行专业疏导。
有一根拐杖支撑着童心
玩游戏驱走孩子心理阴影
灾区的孩子们在心灵上可能受到了很大的创伤,这需要得到及时的排遣。重庆专职心理咨询师张明亮(志愿者)等人通过“重建家园”的游戏让孩子们走出心理阴影。
饭锅摆在显著位置
志愿者找了15名十一二岁的孩子分成三组,并让三个组推选出一名小领导。游戏的名字叫做“美好家园”,游戏的规则就是在一个80厘米见方的区域内用各种道具摆出自己最喜欢的家园。
在志愿者的带领下,孩子们开始挑选自己家里的物品。第一组是五个女孩子,她们挑出花草、小鸟、树木;第二组是五个男孩子,则挑选了很多汽车、飞机、电话;第三组一个女孩和四个男孩,他们既挑选了奥特曼飞机,也挑选了树木花草。
孩子们摆的家园里有山有水,家电沙发俱全,爸爸、妈妈和孩子坐在沙发上,第一组的女孩子们还专门把做饭的锅摆在显著位置。孩子们专门找了个小纸片写上120,然后摆在停车场。
“这里是花园”、“这里做停车场”、“这里放电视”,孩子们热烈地讨论着,志愿者蹲在旁边,询问并倾听孩子们的想法。孩子们把家摆好后,得到了心理老师的夸奖,个个心满意足。
张明亮说,一些孩子在灾难来临时缺乏安全感,这会在他们的心中留下阴影,这种挤压如得不到排遣,会在将来某个特殊时候发泄出来,到那时对自己和社会的伤害是很大的。他建议父母尽量用口头语言和肢体语言来安抚孩子,比如“这么大的困难我们都挺过来了,以后还有什么坎儿过不去呀”之类的话,年龄小的孩子要抱一抱他,抚摸一下他。
把狮子、老虎换成家禽
19日上午,一个14岁的孩子引起了张明亮的注意,这个孩子刚刚在地震中失去亲人,表情木然,像是外界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与之谈话他也不愿沟通。
张明亮和他摆起了沙盘,第一个沙盘,一个最不舒服的家,在他摆的沙盘里没有父母,唯一的一条小河也是被污染的,并在后山上摆上了狮子、老虎。张明亮解释说,这是孩子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第二个沙盘是一个最舒服的家,他摆上爸爸、妈妈坐在一起看电视,还摆上干净的小河、丰硕的果园等等,但仍把狮子、老虎摆在了后山。
经过两个小时的聊天后,孩子健谈起来,在第三个沙盘里,他将狮子、老虎换成鸡鸭鹅等家畜。张明亮说,这说明孩子的情绪有了缓解。
感唐山地震孤儿敞开心扉
网上有一篇博客,是32年前在唐山大地震中成为孤儿的Sandy的亲身感悟,其中说到了被好心人收养后自己的心理状况。当时,人们对孩子的灾难心理没有像现在这样关注过,使Sandy小小的心灵创伤不能愈合得很好:
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让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姥姥、姥爷、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哥哥,那年我12岁。
一周后,我被北京的亲戚收养了。在那个年代,我被“好心的人们包围着”,一次一次地回答着他们好奇而又让我痛苦无比的问题:当时我是怎么被救的?地震的场面?我爸爸、妈妈怎么死的?更恐怖的是,我被无数学校邀请做报告,那是更大的灾难。
我不敢对任何人说:我想我的爸爸妈妈,因为当时收养的亲戚告诉我他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我叫不出口,我不想叫!我白天装作幸福的样子,晚上躲在被窝一遍一遍地叫着自己的爸爸、妈妈。现在回忆起来,我可能是从12岁一直哭到15岁。后来,我辗转到另一个亲戚(我叫他们舅舅、舅妈)家上高中。他们对外人讲:我是他们收养的地震孤儿。我又一次被恐惧包围了,无数次地被询问,让我在夜间经常做梦和哭泣。我开始仇恨他们。高中毕业以后,没有高考,我直接参加了工作,因为我想独立,想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当得知汶川发生大地震后,我嚎啕大哭。更多的是关注和我一样命运的孤儿们,看到那么多富有爱心的人们争先恐后想收养他们,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
父母离异心头最深的烙印
余零,高一学生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面对父母离异这件事情我比同龄人绝对平静许多,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试图阻止他们。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小就善于面对事实并且调适自己的心情。改变不了的事情,如果弄得自己和别人都难堪,又何必呢?
我很早就知道父母感情不合,如果他们早些提出,我也一样会同意,但是他们一直等到我十六岁,觉得我已经心志成熟而家庭的残破不会影响我的时候才正式提出离婚。虽然我很平静地说没关系,但是他们还是错了,无论什么时候,一个人怎么可能面对家庭的破裂而无动于衷不受影响呢?在我心里,家庭的破裂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我只是渐渐的麻木了。
爸爸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意思是象征一种完整,可是他们又是否知道,他们亲手造成了我的残缺。我表面上若无其事,继续地学习、生活,可是我已经开始对所谓的爱情和婚姻隐隐地感到绝望。我不了解别的家庭和婚姻,我只了解我父母的,而他们让我看到的,只是无休止的隐瞒、欺骗、冷漠到最后的失败。我没有信心让自己也去经历这个过程,所以一直很善于自我满足。我的朋友并不少,但是我知道这些交情都是比较表面的,如果生活在一起的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都会有欺骗,到底什么是值得相信的?我不知道。
心理干预:本案中的余零,很多人会称赞她是懂事、不给父母带来负担的孩子。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状况,谁能体会压抑的背后是什么?那是孩子受伤的心。平静的海面有可能蕴藏着更大的暴风浪。心理干预的首要任务就是处理余零的情绪,平静背后压抑着对父母离婚的失望、气愤,心理工作者可以用角色扮演、空椅子等来处理余零的未完成事件,此外也可借助于写日记或写信件的方式来达到效果(主题可以定为“给爸爸或者妈妈的一封信”)。还可以从余零的认知入手,尝试去改变她的不合理信念“人与人之间有的是欺骗、冷漠”,使其打开心扉,接受周边朋友的关爱;认识到父母的离异不代表丧失了爱,只是父母两个人由于种种原因不能继续在一起生活,进而消除她在异性交往中的困惑与恐惧。
初恋失败撕心裂肺少年时
小沫,高二学生
一直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我的男朋友于蓝,甚于父母,而我爸爸对这个结论嗤之以鼻,理由很简单:一个小混混懂什么,能有多了解你?
我们初二的时候就在一起了,那时候的感情很简单,放学的时候一起骑车回家,想多点时间在一起,就绕好长一段路,只为了多说几句话。结果因为每次这样绕路,回家的时间晚了点,有一天被爸爸发现了,他竟然骑车跟在我们后面。等他摸清了我们的路线,也确定了我们的关系,就把我们俩拦下来摊牌了。我还记得他阴沉着脸对于蓝说,小子,我当年做过侦察兵的,别想有什么瞒过我。
那段时间我和家里抗争得很激烈,父母终于还是默认了。可讽刺的是,最后是我们自己背弃了当初的誓言……进了不同的高中以后,我们的圈子、理想等越来越背道而驰,勉强支撑着到我考上大学而于蓝去当兵的一年后,终于还是以一种庸俗的社会小说常常描写的方式草草结束了我们五年的恋情:我号称将来一定要出国,他顺理成章地有了第三者。
我剪掉留了七八年的长头发,一边说着不在乎一边狠狠流着眼泪。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录取通知书明晃晃的,可是我竟然有了轻生的念头。少年时的爱,那么纯粹,可是梦似乎就在瞬间崩塌。我撑过来了,至今仍有万念俱灰的感觉残留。
心理干预:爱情是人类感情中一种特殊的、最美丽的情感,自己珍视的情感似乎在瞬间崩塌,这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是,从心理学的视角来看,这是青春期情感特征(单纯性、盲目性、不稳定性)必然结出的“青涩果实”。凡事有失必有得,恋爱也是一样,为何不变“危机”为“转机”呢?与其强言坚强,抑制内心痛苦的泪水,不如找个地方或朋友彻底地倾诉、宣泄;与其作茧自缚、看破红尘,不如大胆面对现实,接受现实,冷静剖析失恋的原因,积极吸取经验教训。爱情固然是人生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并非人生的全部意义所在。人生如同一条长河,当你站在高处俯瞰它时,就会发现爱情不过是长河中的一段插曲,不过是在人生某一阶段最使人感到心旷神怡的事情。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站起来!勇敢找寻属于自己的美好!记住“一扇幸福之门对你关闭的同时,另一扇幸福之门却在你面前打开了。” |